回想我的童年,乐趣大多是大自然馈赠的。村南的瓯江、门前的小河、村后的田野蕴含着我满满的美好回忆。那些往事胜过如今的打球、电子游戏等娱乐活动,给予我无穷的幸福。
七里瓯江,潮涨潮落。江边是我和小伙伴玩耍的最佳去处。一上堤坝,放眼望去,就会看到滩涂上有很多招潮蟹,它们伸着红色大螯,好像在和我们打招呼。但是一靠近,它们就躲到洞里。每当放暑假,我们就会提着红色塑料桶,去滩涂摸招潮蟹。洞大,蟹大;土软,手易伸进去。常常摸到它们时,会被大螯咬住手指,但再疼,也舍不得放。
晚稻成熟,江边的田菁(方言花仙)也长到一人多高了,这时“青壳”蟹就多起来。它们往往在田菁丛中硬土里筑洞。闲来无事,我会拿狗尾巴草放在它洞里,一抖一抖地吸引它们出来,等它们爬出洞口,就堵住洞口,捉住它们。这样成功的几率不大,但我还是乐此不疲。有时会在像翡翠珊瑚般的碱蓬边抓到一只。还有一种方法是用一块棉团,蘸上菜油,绑在绳上,像钓鱼一样扔到洞口。它们闻到香味,就会出来,看棉团一动一动,就好奇地咬住棉团。我们此时一拉绳,就捉住它们了。
蝤蛑,可是蟹中珍宝,偶尔在堤坝下闲逛,会遇到一只。有时就特意在落潮的时候,到滩涂最下面的一个个大石头底下去摸寻,运气好,会摸到上来退壳的蝤蛑。
家门前的小河,也是我们童年嬉戏的乐园。正午酷暑的热气还没消退,我们这些小孩就迫不及待地冲到河边,欢呼雀跃地跳到水中。拿着大塑料水壶,狗爬式闹腾浮水。有时就在东兴桥上跳水;有时用手搭着桥的边沿,从北边搭到南边,或者故意在中间掉到河里。玩到夕阳西下,晚霞满天时还舍不得回家。有几年隔壁村养殖珍珠蚌,收购小蚌,5分钱一个。我们就拿着脸盆,在河里走,脚在淤泥中踩到小蚌,就潜水下去摸上来。当年个子还没长高,我摸到的总是比别人少。那时村里有好多桉树,我会爬上树折一些枝叶用稻草捆绑,然后一个个放到河里。第二天一早拉起系在岸边的稻草绳,把枝叶放地上抖一下,就有好多河螺掉下来,拿回家养在水桶里,过几天干净了就可以吃。拉得快,运气好,还会有几只“螃蟹”躲在枝叶间。
村后有大片田野,一年种两季稻。夏天,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去水渠拦水捉鱼。先用泥土在一段水渠的两边堆起堤坝。轮流用桶把里面的水舀掉。水少掉的时候,我们就可以看到泥水里鱼在游动,这时是最高兴的时候,我们争着把一尾尾鱼用手捧着放到桶里。鳝鱼很滑溜最难抓。当然也会遇到蛇,不过我们丝毫不怕它们,同样捞起来,扔到其他地方后继续我们的游戏。
更好玩的是在冬天挖田鼠。冬日太阳暖暖地晒在大地上,我们几个放寒假的伙伴就想去挖田鼠。扛着比人还长的锄头,带着黄狗,意气昂扬走向广袤的田野,俨然像一支出征的小队伍。首先沿着田埂找洞,发现洞前的泥土是湿的,就可判定里面有田鼠,于是让大力气的伙伴用锄头挖土,我们和黄狗一直盯着洞口,老鼠一钻出来,黄狗就窜过去用脚扑抓,我们也纷纷去追赶。有时打死,有时活捉,总之会把它们的尾巴串在一根绳子上,作为战利品。很奇怪那时候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,难道是除农害吗?
童年的时光,浸润在故乡的江河田野中,缓缓流淌,温暖而美好。遗憾的是,现在我们全村被拆迁,瓯江边上建起了集装箱码头,小河被拦截,田野上盖起了高楼。要想寻找一丝的回忆都不可能,就像刘亮程所说:当家园废失,我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。